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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屿寒不由失笑:“坐那么远,怕本侯吃了你?”

    第32章 本侯的意思是明媒正娶,……

    顾星滢抿了抿小嘴, 身子没有动,檀口微张道:“侯爷误会了,是民女喜欢坐这儿。”

    江屿寒低低的笑出声来, 风灯暖黄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令他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他也不再为难她,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说道:“你可知道本侯的二弟已经与沐云霁定亲了?”

    顾星滢轻轻蹙眉,随后摇摇头道:“不知。”

    吐了口气, 她又道:“恭喜他。”

    江屿寒见她一脸淡漠的神色, 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眉间掠过一丝兴味,“你不难过?”

    在阁楼里, 她分明跟他说的很清楚,她心里还有二弟,如今听到二弟订婚, 她却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自然觉得奇怪。

    还有上次,她竟然当街泼了江屿州一身,这让江屿寒很是意外,不像她会做出的事情。

    他想或许之前在阁楼里她跟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打消他心里的念头而已, 她可能没那么喜欢二弟。

    察觉到他在试探她,顾星滢很快反应过来, 她迅速掩下眸子里的一丝慌乱,脑海里已想好措辞,“难过有何用?我自然是希望二公子能幸福。”

    撒一个谎, 要用无数的谎去圆,她也是逼不得已,她并不想让江屿寒知道她不喜欢江屿州,如果这样做能彻底打消他心里的想法,她可以多撒几次谎。

    江屿寒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薄唇冷冷的掀起,讥诮道:“你倒是一片苦衷。”因为喜欢江二,所以希望江二过得幸福。

    街上泼水那次,也不能说明她的内心,他猜错了。

    广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那他算什么?

    好不容易,江屿寒才将心里翻腾的酸意压下来,他这是做什么,怎么像个毛头小子那般沉不住气了,她明明早说的很清楚,她与他那一次的疯狂,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根本不喜欢他,而他也答应,不会继续纠缠,放她自由,可如今为何这般不甘?

    男人的眸子在暖黄的灯光下暗潮涌动,那起伏的波澜汹涌了一阵又平复下来。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他平静道:“那你呢,有何打算?”

    顾星滢想了一会儿,说道:“将馔玉馆好好经营起来,将来最好能与上京第一酒楼山海楼媲美。”

    江屿寒盯着她那揉了细碎星光的眸子挪不开眼,他轻声问:“除此之外,你没有其他想法吗?”

    顾星滢愣了愣,装作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想法?”

    她聪慧懂事,他不信她没听懂,不过是在他面前装糊涂罢了,江屿寒干脆直接问她:“你没打算嫁人成亲?”

    既然她说要他当做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那他也可以若无其事的问。

    顾星滢被他问起这个,心里微微有些疙瘩,但还是坦白的告诉他:“不嫁人了,我只想一辈子守着娘亲。”

    江屿寒眸光深深,连带着声音都温柔了几分,“你既然不打算嫁给别人,为何不能跟本侯在一起?”他真的很想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做他的妻子,他想不明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江二,为何在她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

    顾星滢记得自己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可男人问她这些话似还不死心,她攥紧指尖,低声道:“侯爷,民女身份卑微,配不上侯爷,侯爷就不要为难民女了。”

    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清明锐利,似能穿透人心,他忽然嘲弄般的勾唇,“你是真觉得你配不上本侯,还是你担心本侯会像二弟那样,让你做妾?”

    他之前始终弄不明白顾星滢想要什么,直到上次他听到顾星滢是听到二弟要她做外室才生气的泼了二弟一身,才猜到顾星滢想的是什么。

    顾星滢脸上除了惊讶,并无意外之色,让江屿寒知道自己猜对了。

    原来真的是这般。

    她不愿意嫁给江屿州,除了身子给了自己这个原因之外,或许她亦心里非常抵触给二弟做妾,所以她才会下定决心解除婚约。

    想到这里,江屿寒有种拨云见雾之感,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的说道,“若本侯告诉你,本侯不会让你做妾,你可愿意答应本侯?”

    “不做妾?那做外室吗?”顾星滢嘲讽道。

    江屿寒清冷的凤眼里透出丝丝恼怒,他拧着眉心道:“你想哪里去了,本侯的意思是明媒正娶,让你做本侯的妻子。”

    顾星滢顿时怔住了,水滢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连带那几分醉意也霎时消失,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他要娶她为妻,她没听错吧?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脑海里一时有些混乱,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她又花了点功夫慢慢消化他这句话。

    没有一点点心动不是真的,平心而论靖远侯的确是个出类拔萃的人,虽然瞧着冷了些,但依然很吸引人。

    可想到侯府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她又觉得疲惫不堪,她轻轻摇头道,“侯爷若是为了那次的事情负责就不必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多次入梦,在梦里,那种极致的欢、爱让他早已为她沉沦,自看到她真人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阁楼里发生的事情,至今历历在目,他记得很清楚,她的意乱情,迷,是被药物驱使,可自己并没有服药,却似野兽那般,疯狂又热烈,此后他便时时刻刻都想拥有她,独占她。

    江屿寒深邃的眸子中,幽沉的光芒闪动,他正想说点什么,这时,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车箱往一边倾斜,顾星滢没稳住身子,摔离长凳,正好撞到江屿寒的身上,被男人抱个满怀。

    江屿寒紧搂住怀中女子娇软的身子,果酒的香味混合着她的体香,涌入他的鼻端,她双腿跪坐着,胸前的柔软抵着他,江屿寒喉结一紧,他额角青筋突突的跳,眼角余光瞥向车帘处:“发生什么了?”声音嘶哑,似压抑着什么。

    车帘外,传来长亭的声音:“侯爷,车子撞到一个石头,现在没事了,请侯爷不要担心。”

    不多时,马车又再次平稳的前行,车轮辘辘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虚惊一场,此时,两人都已经缓和过来了,江屿寒却没舍得松开她,垂着眼皮看着胸口红扑扑的小脸,她垂着眸子,样子看着安静又温顺,他柔声道:“谁说本侯只是想负责,难道你看不出本侯心悦你么?”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头顶,似羽毛一般撩动她的心神,顾星滢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为何不一次性喝醉算了,这样她便不会听到这些话,可他喜欢她又如何,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又没有出众的才华,除了一张脸,她真的想不出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可再好看的脸,看久了也终究会有腻的一天,等那时候,他自然会爱上别的女子。

    她……真的不想冒这个险,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赌,她只想要自己能把握住的,很显然,江屿寒不在这个范围内,他太强大,深不可测,而她太弱小,一个女人或许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影响,可对她来说,一着不慎,或许面临的是灭顶之灾。

    顾星滢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睛里已恢复清明,“多谢侯爷厚爱,可民女……”

    猜到她想说什么,江屿寒一阵气闷,苦涩的滋味从舌尖蔓延,他不想再承受被拒绝的滋味,急忙打断,“你不必着急回答本侯,本侯给你时间,让你慢慢考虑,本侯今日跟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本侯都会等你。”

    他这样承诺,不仅没有让顾星滢感到轻松,反而像有什么沉甸甸的压在心口,男人身上龙涎香混合着刚烈的男子气息将她裹着,让她感到窒息,她蹙眉道:“可侯爷上次明明说愿意忘记之前发生之事,不会为难民女,侯爷这是要反悔吗?”

    江屿寒握住她腰肢的手紧了几分,他坦然承认道:“你说的没错,本侯的确后悔了,如今你与二弟已无婚约,本侯只想光明正大的争取你一次。”

    夜已深,街上无人,顾星滢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的声音,她呼吸急促记起来,手心已经出了一层汗,她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低声道:“侯爷,先放开我。”

    江屿寒不想松手,温软满怀的滋味能安抚他内心那个空洞的角落。

    可他也不想强迫她,大掌松开。

    顾星滢在他腿上轻轻一按,站起身来。

    又迅速的退开,坐回对面,她低着头缓了一会儿,脸上的绯红慢慢褪去,又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无奈轻叹道:“侯爷这又是何苦。”

    江屿寒知道她不愿,可让他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他平静道:“你不接受本侯,本侯改变不了,本侯喜欢你,想要对你好,你也改变不了,不是么?”

    顾星滢有些头疼,不是说靖远侯不近女色么,可谁告诉她,为何这侯爷如此难缠?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侯爷自便吧。”

    江屿寒无声一笑。

    马车内一时陷入沉默中。

    这时,还是江屿寒打破沉默,他道:“送你回住处,还是送你去馔玉馆?”

    尴尬的气氛骤然消退,顾星滢抬眸与他的视线一触,轻声道:“去馔玉馆。”

    这个时候饭馆应当已经打烊了,可蓝氏没等到她回去,断然不会先离开,她去那儿跟她们汇合,然后再一起回住处便是。

    “好。”

    马车在馔玉馆门口停下,江屿寒扶着顾星滢下了马车,顾星滢发现馔玉馆已经关门了,但里头的灯还亮着,知道蓝氏还没走,她跟江屿寒道别,“侯爷,民女先回去了。”

    江屿寒:“上次让你答应送本侯酸辣萝卜和晒干的梅花苞,明日本侯便来取。”

    这本是她承诺之事,顾星滢道:“侯爷派个人来拿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江屿寒薄唇掀起小小的弧度:“本侯明日进宫要从这里经过,顺便拿一下也无妨。”

    不等顾星滢继续说话,江屿寒便道:“好了,你先进去吧,别让你娘久等了。”

    顾星滢只得作罢,转身朝饭馆走去。

    第33章 也不知那顾老板是江兄什……

    打烊不久, 蓝氏在柜台后看账本,顾星滢走过去喊了句:“娘亲。”

    蓝氏抬起头来,看到女儿回来了, 便唠叨起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顾星滢没说遇上江屿寒之事,只道:“今日是三姑娘生辰,陪她过了生才回来。”

    陪三姑娘过生辰也是应该的,三姑娘那么好的一人,蓝氏也没多问,笑呵呵的将账本拿给她看, “一个月的时间, 刨去成本, 咱们有五百两银子的进项。”

    顾星滢眼睛一亮,见蓝氏正高兴, 便将心里琢磨了许久的事情说出来,“娘,您瞧瞧咱们馆子这么小, 一个月都能盈利五百两, 若是换个大点的地方,岂不是收益更多?”

    蓝氏做了十几年酒楼的老板娘,也格外精明,作为商人,谁也不会嫌钱多:“你说的是没错, 可咱们现在人手不够,咱们的菜自成一派, 只有自己教出来的厨师才懂其中的门道,若是找个不懂的厨子进来重头开始教,也未免太难了。”

    蓝氏所想, 顾星滢早就考虑到了,她眨眨眼道:“娘,不如你写信让大师哥和二师姐一起来京城帮忙,如何?”

    当初她爹爹可是收了两个徒弟,爹爹倾囊相授,两人的厨艺都不差。

    她将香州馔玉楼转卖出去后,师哥师姐也另谋生路去了,如今也不知过得怎么样,若是娘这个师母出面请二人,二人说不定会答应来京帮忙。

    蓝氏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是可行,她笑着对女儿说道:“明儿娘就去写信。”

    次日,江屿寒下朝后从宫中出来,骑马跨过金水桥,正要朝紫金大街的方向奔过去,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江侯,这是往哪里去?”

    江屿寒转过头来,见宁国舅宁其琛坐在一匹白马上,双手握着缰绳,嘴唇含笑。

    江屿寒与这位宁国舅虽不算熟,但也打过几次交道,他并没有刻意亲近对方,只是拱手道:“国舅爷,幸会。”

    宁其琛是个自来熟,丝毫没在意江屿寒只是跟他客套一下,他热络的说道:“江兄不必如此见外,唤名字即可。”

    江屿寒知道宁皇后这个弟弟年纪虽不小,性子却着实跳脱的很,不过江屿寒对这种小节也不太在意,他从善如流:“宁兄这是要去哪里?”

    宁其琛苦恼的叹气道:“我姐姐近来胃口不太好,我想找些好吃的给她送去宫里,听说紫金街上新开了一家馆子,做的东西很是美味,我想去看看。”

    江屿寒挑眉道:“可是馔玉馆?”

    宁其琛点点头:“就是这儿。”

    江屿寒嘴唇微不可见的轻扬:“我也要去这儿,不如宁兄随我一块去,如何?”

    宁其琛乐意之至的说道:“好,一同去。”

    正是饭点,顾星滢忙的不可开交,炒菜的手就没停过,一张小脸,也被灶膛的火熏得红扑扑的,似抹了胭脂一般,这时,外头的小伙计匆匆跑进来说道:“东家,您还是出去看看吧,有人在饭馆门前闹事。”

    顾星滢只好将手里的锅铲交给豆蔻,走的时候还嘱咐了句:“淋入牛骨高汤,焖煮半刻中便好。”

    她解下围裙匆匆出去,见门口排队等饭吃的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伙计指着站在最前头的客人说道:“东家,这位公子不肯排队,直接就站在最前面,后头的客人都在抱怨呢。”